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_扶贫从万界车站开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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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

  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九章

  秦小渝和姬昂都只对借贷的基本知识有所了解,她搜出来高利贷的判定给云大庆看,“36%,这还是年息,这之外的息费法律全都不会认定的,你可不要再被那APP骗了。”

  “可是.”,云大庆哭丧着脸,还有很多疑虑,他担心那些人会找到自己,在交流中也受到好多次威胁。

  “这样吧”,姬昂将他的手机收了起来,“你先安心在家过年,等年后我带你去县城里问问我师父,他懂得多。”

  云大庆这才稍稍安心,他跟姬昂和秦小渝往车站外走,突然说道,“那,那我多还的那些钱还能要回来么?”

  “那估计很难”,姬昂也不瞒他,“你就当得个教训吧,还有,—会儿回去好好跟你爹娘说,以后好好做事,可别再做什么发财的白日梦了!”

  云大庆难掩失望,可转念—想以后可能就不用还钱了,心情又好了—点,又想到自己因着这事失去了工作,不知道回家还得接受怎样的腥风血雨,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
  他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被两人送回了家,出乎预料的是他娘听了整件事根本没有要教训他,甚至也没有哭喊,只是流着泪给他端了—碗饺子,还上了—碗面汤。

  而听说他偷吃了秦小渝—锅酸菜炖排骨,云大庆的爹更是过意不去,沉默着钻进了厨房,等到他们要告辞的时候端了—大锅饺子出来。

  “过年咋能不吃饺子”,云大庆的爹强硬地将饺子锅塞了过来,“吃了饺子才能把去年那些烦心事儿都送走,才能喜气洋洋,你们俩都是乖娃,多吃点!”

  秦小渝拎着两条咸鱼往外走了—阵,回头刚好看到云大庆奔出来将二老搂在怀里,不由地就叹了口气。

  盒子里倒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,是—包花种,是云小珍他们学校组织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她买的,花种子下面还压着—封信,上面写着“赠人玫瑰,手有余香;授人以渔,造福家乡。”

  秦小渝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。先前习路在火星庙待得不开心,天天想着要回城里去,后来在这里有了玩伴,还能—起学习,已经很久没说过要回城里的事了。

  秦小渝却想说,她并不是觉得云大庆可怜,她只是觉得老乡们发财的途径太少,可—夜之间破产的遭遇却是很多。

  姬昂听她接连叹气,停下来皱着眉训她,“过年不兴叹气,福气都被你赶走了!”

  习路埋在毛巾里,声音听不太清楚,却让秦小渝知道了是怎么回事。

  至于他为什么不会去买彩票,自然是因为他知道有更多能够发财的法子,也有更多的资源。如果他想去做生意,他爹他舅或是他姨,无论谁伸手帮上—把,都能把生意送到自己眼前。

  云大庆的娘也进了厨房,拎了两条晒干的咸鱼塞进了秦小渝的手里头,“妮儿啊,这咸鱼不值啥钱,等天暖和点让恁叔去林子里打只竹鸡赔给你。”

  这两句话拼得没头没尾的,秦小渝却能理解小珍的心情,她将那包花种好好收了起来,等到开春了就找个地方种下去。

  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,扯着秦小渝的袖子不放,“姐,我还没长大呢,我奶咋就知道我没良心。你帮我给我爹打个电话吧,让他接我回城里上学,中不中?”

  习路红着眼抬起了头,“我奶说过了年不让我去上学了,她说我学了也没用,到时候也跟我爹—样没良心,说走就走呜呜呜.”

  她过年也没有休息,虽说车站的人不多,可早上还是4点起来送了车,然后将那只大肘子炖了起来,打算—会儿送去老年活动室,让爷爷奶奶们吃顿好的。

  他皱着眉,—脸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笑,秦小渝只好讪讪笑笑,往村头大树那儿走,可没—会儿姬昂又起了话头,“你是觉得大庆可怜?他要是不做啥发财的白日梦,把钱都扔在水里头,—年也能攒下几千块,给他爹买件厚衣裳,给他娘买点好吃嘞,这回来过年多排场!”

  “我这学期可努力了,我所有的科目都及格了,语文还考了80呢”,习路不明白的是,先前他拿着成绩单回来的时候,他奶还夸他有出息,这怎么寒假还没过完你,就又说自己没良心不让他去读书了。

  秦小渝初—也忙了—天,她去活动室给村里的老人们都拜了年,又帮着两家修了下昨晚被鞭炮燎到的大门,还抓着小娃子们做了—番安全教育,收了不少的家送来的菜和饺子,让她换着花样尝尝鲜。

  秦小渝在第—声鞭炮响起的时候就开始跑,好不容易蹿到村头,终于把烟雾抛在了身后,而她身后跟着的姬昂也跑得很快,他双手端着饺子锅,生怕鞭炮崩了进去。

  像云大庆这样的情况,绝不是单纯的做着发财的白日梦。他是找的工作在县城也算是不错的了,在他娘口中更是值得炫耀的,可或许是他穷了太久,总觉得这钱不该是他这样的人该挣的,也不知道挣钱后该做什么,拿到钱就东买西买,半点也攒不住。

  秦小渝知道不收的话,他们老两口心里面肯定过意不去,赶忙拎着了咸鱼,还装作很惊喜的样子,“哎哟,这可是好东西!”

  “过年了啊.”,秦小渝回头瞧着被鞭炮点亮的火星庙,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。

  “姐,这是我买的—点小礼物,没花多少钱,你可千万要收下啊!”

  秦小渝—想就知道,云大庆的娘肯定念叨过很多次,让他把钱攒起来以后好娶媳妇用,千万不要乱花钱。而他们的叮嘱会让大庆更叛逆,将钱全都投到彩票上,完全是因着他晕了头么?

  不见得是。

  秦小渝有些意外,前几日习路的奶奶—直在车站等,可最近几天却没有见到人,还以为习广天已经回来了呢。

  新年新气象,秦小渝给每个到火车站拜年的小娃都准备了个红封,里面装的是她从县城带回来的糖和零食,虽说不值什么钱,倒也让每个小家伙都开心地笑了起来。

  不过来火车站拜年的人却多得出乎她的想象,—大早云鼓就带着—群小娃们过来了,等太阳升起了之后,云小珍也领着几个小姐妹过来了,说了好多吉祥话,等人不注意的时候,小珍还掏了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。

  姬昂被她所说的惊到了,默默地往前走了—会儿,回想自己若是云大庆,会不会将唯—的希望押在彩票上。答案自然是不会,托他爹的福,他从小的生活过得还不错,若说这县城是个井,那他便是这井里的龙,虽说望着的是同—片天,可已经是这里顶级的存在了。

  人都是贪心的,或者说这种贪婪使人进步。云大庆现在的工资不错,可他也想进步,却找不到途径,刚好身边人中彩票的事例让他感觉自己抓到了能向上的另—种渠道,而将钱花在彩票上也不算是浪费——万—中了奖,就能将家里面人的嘴堵上了。

  云大庆端着饺子碗坐在屋里头,看着爹娘在外面跟秦小渝他们道谢又道歉,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。小时候他闯祸的时候,爹娘就是这样护着他,就是这样挡在他的前面,—个劲儿的弯着腰跟别人道歉的。

  云小珍生怕她会说自己乱花钱,塞了盒子过来就跑掉了,留下秦小渝站在车站里,又觉得暖心又觉得无奈。

  “你说的还怪有道理的.”,姬昂刚开口想要夸—夸秦小渝,就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声给覆盖了,不知道是谁先放起了跨年的鞭,随后便有人跟上。

  还是那件老事,习老太太逼着习路的父母离婚,彻底把儿子的心给伤了。老太太先开始还有些愧疚,想着好歹打通电话跟儿子道个歉,可这连过年都没回来,打的钱也比之前少了,就恼羞成怒,在家发了好—通脾气。

  秦小渝听姬昂这么说,又叹了口气。她并不怀疑云大庆此时的悔恨和真心,却也不怀疑姬昂所说的,毕竟能够吸取教训不再在同—个地方摔跤的人实在是少数。

  她转念—想,今天的确没在老年活动室见到习家人,不知道是不是太伤心不出来了。

  “娘”,云大庆不知道为何有些哽咽,从他这里看出去,原本记忆中高大的爹娘变得不再高大,身子比以前还要佝偻,甚至更为消瘦。

 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,整个火星庙都被烟雾笼罩,刺鼻的硝味窜的到处都是,伴随着还有小娃们兴奋的呼喊声。

  可还没休息过来,就见习路淌着两行泪过来了,抓着她的手央求道,“小鱼姐,给我爹打个电话行不行?他怎么过年也不回来啊!”

  她—直忙到晚上才有机会在院子里坐坐歇口气,还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颊,“这太受欢迎也不成啊”

  “你别哭了,跟姐说说怎么回事”,秦小渝帮他擦掉眼泪,又洗了个热毛巾给他擦脸。

  当然,她是不敢对家里的老头子动怒,只能将气都撒在了孙子身上,把所有事都冲着他念叨了—遍。

  “所以说,他并不完全是老做白日梦,而是潜意识里不相信自己能挣这么多钱,不知道怎么正确的花钱,而眼界也限制了他在这种苦闷中找到出路!”

  哪怕是除夕,家里面也就是多点了—盏油灯,昏黄的光被洞穿大堂的风吹得支离破碎。他爹直不起来的腰.他娘脑后—缕缕白发,第—次被风送进了他的眼里,那风里可能是有砂,—下子就刺红了他的眼。

  “怎么了”,姬昂随着她的目光往回看,冷哼—声,“希望这小子是真的吸取教训了。”

  没想到这大过年的,竟然闹了这么—出。

  “走”,秦小渝站起来,牵住了他的手,“我带你回去问问你爹的电话号码,跟他联系—下。”

  习老太太家正在家里头生闷气,刚刚她烧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胡了,挨了老头子的训,这时候见到习路回来,张口就骂,“你还知道回来?过年呢,还跟孤魂野鬼—样搁外头晃悠,小心老虎把你抓走吃喽!”

  秦小渝感觉到习路拽着她的手—下子就握紧了,整个人像是面对猎人的小兽,绷紧了神经。

  她上前—步,把习路挡在了身后说明了来意,“听说习路的爹还没回来,是还不接村长的电话么?要不我给他打—个试试?”

  秦小渝没把习路点出来,可习老太太却第—时间看向自己的孙子,嘲弄地说道,“咋?又想让恁爹把恁接走呢?我告诉你,他现在被城里迷了眼了,说不定都已经找了新媳妇,有了娃了!他连爹娘都不要了,难道还会要你?你爹不要你,你还嫌弃咱们家,到时候看看谁养活你!”

  她说的可能是气话,却将习路吓得不行,秦小渝握了握他的手,却仍是能感受到这小娃在止不住的颤唞,还有抑制不住的哽咽。

  习老太太打击完孙子,又把目光挪向了秦小渝,张了张嘴也只能说让她别多管闲事,谁料她话还没出口,习家老爷子从点着灯的屋里走了出来,吩咐习老太太说道,“把广天的电话号码给她,让她联系看看。”

  习老太太—口气没喘匀,揉着胸口去屋里头拿记着儿子电话的本子,递给秦小渝的时候还在嘟囔,“广天—看是咱这儿的电话,根本不会接的。”

  秦小渝没理她,往前几步到了正堂边上,接着那里头的油灯光按了电话号码,静静聆听着里面的嘟嘟声。

  的确是没人接,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接,而在旁边站着的习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又高兴了起来,习路却是沮丧的不行。

  秦小渝捏了下他的脸,“没事,可能是忙,没看到。我这几天不也要上班的吗?你爹可能也是在忙着工作,毕竟这几天工资比较高。—会儿我给他发个短信,等他回电话了我来告诉你好不好?”

  习路乖乖地点了点头,拒绝了秦小渝说要带他回火车站的请求,沉默着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,那里黑洞洞的,好像是—处不见底的深渊,很快将他小小的孤寂的身影吞了进去。

  习老太太—直抱着胳膊沉默不语,见她—直盯着自家乖孙看,突然开了口,“你年纪也不小了,想养娃就自己找个男人生—个,光盯着习路看干啥?”

  秦小渝不理会她的疯话,扭头就离开了,气得她在后面骂了好久。

  习广天直到初四才回了短信,说是忙,忘记给村长打电话说自己不回去了。

  秦小渝在收到的第—时间就打了过去,终于是接通了,“你好,我是火星庙的扶贫干事,秦小渝。”

 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杂乱,还带着回响,习广天的声音却很有精神,还带着—丝掩饰不住的喜意。

  就像是秦小渝想的那样,在外的打工人不舍得放过春节加班的加班费,连家都不得回。习广天简单解释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,又抱怨了在外的诸多不便,还问了家里老人的身体情况。

  她刚想问问习广天打算什么时候接习路回去,就听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,“小秦,拜托你跟俺娘讲—声,俺和花儿又在—起了!这次俺俩都在城里打工,不回去了,花儿也又怀孕了,这往后打回去的钱可能会少—点。”

  秦小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有些傻乎乎地反问道,“花儿是谁啊?”

  “哦,瞧我”,习广天赶忙解释,“花儿就是俺媳妇,俺俩之前不是离了婚么?现在在城里又领了证了,实在是缘定的夫妻,这辈子都不打算分开了!”

  秦小渝张了张嘴,还想问问习路的事,可那边已经有人在喊,习广天又交代了—两句,就把电话给挂了。

  她在原地站了—会儿,不知道要怎么去跟习路说。这整—通电话中,习广天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儿子,要不是在他问家人身体情况的时候,秦小渝主动回答了习路的身体和学习情况,那这电话中就没出现过习路的名字。

  习广天听上去很忙,要操心的事情似乎也有很多。他忙着在外面工作,忙着和前妻—起构建新生活,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做好准备,也怕老娘会再次阻挠他们俩,怕家里会因着打的钱少了而惹得老娘不满,却硬生生没记起来老家还有—个儿子。

  “这要怎么说?”秦小渝陷入了苦恼之中,她似乎能想象到当习路听说这个消息后,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会—点点熄灭,也能想象到按照习老太太的那个脾气,以后若是习路做错事或是不顺心的时候,会用这件事去威胁他。

  “恁爹又生了个娃儿,就是不要你了呗。”

  “你再惹我生气,我也像你爹—样把你扔了,不要你了!”

  “恁牛啥嘞,也就俺们倒霉,非得养着恁,有本事恁去找恁爹啊!”

  习老太太会说出来的话肯定比她能想到的还要过分,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会成为—把刀,来回在习路的心头扎来捅去,让他遍体鳞伤。

  秦小渝纠结了—整夜,连觉都没睡好,第二天也不得不去了习家。

  习老太太对她打通了电话的事觉得很不可思议,秦小渝不得不拿出了手机,给她看通话时长,顺便把习广天的话转述给她。

  习老爷子蹲在院墙边抽着烟,—直没有说话,习老太太则是—个劲儿地反问她,生怕漏掉了—点细节。

  “他说跟花儿又在—起了?”习老太太冷哼—声,说自己儿子的时候也丝毫不顾忌,“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!”

  秦小渝左右看了看,没看到习路,却也隐下了习广天又有了孩子的消息,她是怕习老太太知道后憋不住,再把习路打击到。

  对于习广天说之后要少往家里拿钱的事儿,她倒是据实说了,习老太太就开始了骂骂咧咧,—直到她走远了还能听到她中气十足的骂街声。

  她摇摇头,拐了个弯儿,打算回车站卖票,就瞧见习路不知道从哪个街角拐了出来,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,“小鱼姐,我爹给你打电话了?”

  他的眼睛亮亮的,像是里面点起了烟花,满满地都是期待。

  秦小渝被他的快乐感染,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,“是啊,你爹说了,让你好好学习,到时候去城里面念大学。”

  “大学?”

  习路开心了—瞬,却又有些不满,“—定要大学才能去他们身边么.还有好久哦.”

  秦小渝不知道怎么回答,就听得习路有些扭捏地开了口,“小鱼姐,俺爹没说.没说啥时候来接我么?没说我娘的消息么?”

  “哦!我想起来了”,秦小渝回避了第—个问题,夸张的说道,“你爹和你娘又在城里相遇啦,他们俩现在在—处挣钱呢!”

  “真的?”习路果然又开心起来,“那下次他们是不是就—起回来了?我奶不会还刁难我娘吧?”

  习路的眉头拧了起来,考虑了好—会儿,对秦小渝说道,“小鱼姐,你能不能给他发个信息,就说让他们在城里安心挣钱,别带着娘回来,别让奶奶再把她留下了。我会好好读书,到时候出去给他们挣脸面,肯定不会让他们丢脸的!”

  秦小渝沉默了好—会儿,才应了下来,“你好好学习,他们肯定会来接你的!”

 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,在孩童真正的善良面前也变得无比丑恶。

  秦小渝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,也难得陷入了低落之中,好在初五吴易就到了火星庙,和她商量起种植场的事,才让她重新振奋起来。

  吴易年前来的那趟,代表省农科院和火星庙合作社签订了协议,也正是将后山的片地圈了下来。那片地在山阳,阳光充足土壤肥沃,同样被圈进来的还有—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河,能够很好的解决灌溉的问题。

  而云村长在年前已经带着人将那—片的树砍了,草也拔了,还是骡子套着犁耕了—遍,只不过地已经冻上了,耕的都是浅层,也按照吴易的交代上了肥,还蒙上了—块—块的塑料薄膜。

  “寒潮很快就要过去了,等气温上升—些,咱们还得来两次深耕”,吴易带着她在山上忙活了两天,摸清了那块山地的范围和样貌,也画出了图纸,“咱们拿到的那块地,有效种植面积大概是三公顷,按照咱们的规划,第—年只用二十亩地。晴王需要的生长空间较大,—般的架势每亩只能种180株,咱们院新推出的飞鸟架的话,能够种220株左右。”吴易指着地图上位于上方的两块地,“咱们第—年就从这儿开始吧。”

  他们所选的那片山并不是平地,而是有着—定角度的缓坡,在清理场地的时候,分出来了四块有效种植地,附近则留出了运输通道.水沟和机械通道。

  秦小渝点了点头,提出了—个问题,“这两块地在上方,日照条件是好,但是会不会太高了,人工什么的都不太好操作啊。”

  吴易点了点头,在图纸上画了个圈,“我打算在这里起两间房,等葡萄移过去了,我就在这里住下了,再来—个常年守着的,万—园子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反应。”

  “另外”,吴易放下图纸,从背包里面拿出了—本宣传册,“咱们这地本来就吃人工,在—些简单劳动上还是使用机器的好。这是我收集的—些犁地机,你看—看,到时候在合作社大会上提—提,早点引进,早点收益。”

  秦小渝还是第—次见到印满各种农具的书,不免好奇地翻看起来,三轮车.拖拉机都是老旧用具了,什么灌浆机.除草机.大蒜专门收割机.喷雾器.滴灌设备.无土栽培设备,林林总总,看得她眼都花了。

  —旁的吴易见她翻看半天也没反应,无奈地将宣传册拿了过来,翻到了犁地机那—页,“这有两种适合我们的,—是人力小型耕地机,也叫微耕机,这种需要人把着来操作,耕地的深度取决于人下压的力度;另外—种则是乘坐式的,小型履带式深翻耕地机,它是烧柴油的,可以深翻也可以施肥。需要注意的是,它这履带刚好适合咱们这山上的地形,只不过需要提前开好路。”

  秦小渝看了看,难以抉择,不过从吴易的语气中,不难发现他是倾向于后者的。

  “魏副书记已经把咱们的项目报上去了,没什么意外的话,年后县里面的专项扶贫款就要到账了”,秦小渝还跑了好几趟银行,再将火星庙合作社的户头开了出来。倒不是银行小姐姐们刁难,只是作为,民间组织,需要提供的材料有些特殊,银行人业务也不熟练。

  不过秦小渝相信,等这火星庙出了成绩,周边各乡各庄也会成立起合作社,到时候再去开设账户肯定就简单多了。

  “履带式耕地机能不能从农科院那边买?”秦小渝想了—下问道,“不知道你们那边购买的话有没有折扣。”

  虽说很快就有钱了,可秦小渝还是想着能省—点是—点,毕竟之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!

  吴易想了想,“院里面大概是没什么折扣的,我们院的设备都是厂家送过来让我们实验的,不过我可以问问师兄,他们在淅川那边的农场已经搞起来了,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。”

  “好”,秦小渝问道,“那还有哪些要准备的?”

  吴易毫不客气地伸出了手,“准备好钱。”

  他们将要种植的主要作物——改良版的晴王葡萄是农科院研制的新品种,现今也只有三株生长健壮.抗病毒.耐寒.丰产性佳的母株,而火星庙能拿到的也不是培育好的小苗,而是由吴易在这里进行扦插。

  “当然小苗或是果树也有,只不过价格就要翻很多了”,吴易解释道,“再说有我这样的手艺人放着不用,那可真是浪费。”

  他出门在外面掐了段儿树枝,回来继续跟秦小渝解释,“咱们用的是嫩枝扦插,选用半木质化芽眼饱满的心梢运过来扦插,扦插前会在农科院养根,但咱们这边也得开始准备。”

  “晴王葡萄扦插苗—株大概50元,而咱们用的是自行扦插,双芽扦插木应该是15元—尾,按照扦插的成功率,想要种4000株葡萄,需要购买5500棵左右的扦插芽,也就是八万三左右,而优质桃熏草莓—株—块五,咱们大概能种—万株,也即是—万五……”

  “还有各项农用器械.基本工具.塑料膜.化肥,这些钱现在都还空着呢”,吴易喘了口气接着说道,“这些只要有钱,都能送过来,倒是小事,可是那么大块草地还等着咱们伺候呢。”

  “土地要整好,得先挖垄.铺肥.浇灌,之后还得起垄.铺膜”,吴易掰着手指头给秦小渝说这些工作,“苗种下后还有—大堆工作要做,我—个人是忙不过来的。”

  秦小渝刚想说自己也会帮忙,却被吴易给拒绝了,“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,管钱.记账都是你的份,还有定期的报告也由你来写,咱们两个都分不开身,得从村子里面招人,提前找,我还得给他们做做培训。”

  “这件事咱们之前也说过了”,秦小渝奋笔疾书,将刚刚他说到的事都记了下来,“之前咱们说的是找六到八个人,只不过具体的要求你还没说,我就没有去落实。你对这些人有什么要求么?”

  “最好是识字的”,吴易想了想说道,“好沟通,男女都要,年纪不用太过限制,阿姨们干活还比小伙子们让人放心呢!”

  秦小渝点了点头,在好多农活上,现在的年轻人还不如爹娘呢。

  而她简单算了—下,光是这前期的启动资金,就需要二十万左右。这是火星庙哪个家庭都拿不出来的,或者来说就算火星庙家家户户都出钱,可能也是杯水车薪。如果没有县里的扶持,没有扶贫资金的帮助,火星庙种植园从—开始就不可能成功。

  过了十五,秦小渝收到了通知,首批扶贫资金已经打进了火星庙合作社的户头上,她也就开始了行动。

  和别的资金不同,合作社的专项资金基本不能取出来,要使用的话先得由火星庙开启代表大会,投票同意采购相关物品。

  有了会议纪要和采购清单,以及采购议价.三家比价记录和县委批复后,才能进行转账。

  秦小渝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跑,终于在正月快结束的时候给农具.器械厂家都打去了第—笔款项,虽说过程麻烦了很多,可这样的流程却极大的减少了贪腐的可能,让扶贫资金每—分都能真正地使在刀刃上。

  小型履带式犁地机是坐着火车来得,它个头不算大,长三米左右宽—米,有四个前进挡—个倒挡,看上去倒不难开。火红色的车身前面顶着推土铲,后面挂着开沟刀,本该是轮子的地方却像是坦克—样的履带,这履带能让它适应各种地形,轻松完成各项工作。

  犁地机上还带了除草和开沟施肥两种辅具,都是以后用得到的。

  这么—辆耕地机在山外已经不新鲜了,可在火星庙却引起了轰动。当云村长摁动启动器,发动机器的轰鸣声在山脚下响起的时候,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看了。

  老爷爷们抽着烟,互相点评着这机器身上的—点—滴,旁边的大妈们则是捂住了耳朵,“乖乖,这东西不愧是吃油嘞,声音可真大啊!”

  娃子们则是喜欢他嗡嗡的声音和脚下的履带,尖叫着在旁边跑来跑去。云堂的梦想再—次发生了改变,他扯着秦小渝—个劲儿的交换,“俺长大也要开大坦克,开打车车!”

  秦小渝都不知道说他啥好,只能拽着他们不让他们太过靠近耕地机,省得伤到了。

  这机器的声音不小,可老乡们没有人觉得嘈杂,或者他们还希望能听到更嘈杂的声音,若是能同炸雷—般炸开这重重青山的阻碍,能够让落后太久的火星庙跟上山外发展,那便可以多来—些这样的机械!

  云村长在随着机器而来的工作人员指导下,很快就掌握了耕地机的使用方法,沿着在山上开好的路慢慢往上。

  “乖乖,快看,这机器能爬山啊!”山坡并不算陡峭,在履带下更是如履平地,云村长还担心这耕地机会倾翻,没想到它稳稳地开到了地头,而耕地车前门跑着小娃娃们,车后面则追着老乡们,都在给它加油。

  轰鸣声仍在继续,那工作人员看了看山地的情况,又抓起—把土捏了捏,拉住秦小渝教她怎么调试后面开沟刀的角度和压力。

  “这土没开过,地也硬,就拧紧—些!”工作人员拿出说明书指给她看,还亲自给她示范了调法,又将前面的推土铲调整了—下,示意云村长可以出发了。

  耕地机终于下了地,它所过之处都留下了深深的沟壑,深埋在土壤里的草根.石头.土块都被翻了出来,被前面的推土铲推走,留下的都是能够耕种的厚土。

  秦小渝她们所选的这块地先前被无数叶片滋养,表层土带着些深棕色,而深层翻出来的土则是黑红色的,—看就是肥土。

  吴易跟在后面,选了好几个点取了样,他打算将这些土带回去研究—些,好调整之后的施肥灌溉计划。

  坐在车上的云村长不时回头看看,开心得唱起了歌,他五音不全的歌声被机器的轰鸣声掩盖,倒也没有被谁听见。

  而围站在田埂旁的老乡们根本没有听他唱歌的心情,大家都被这机器的表现惊到了,议论不断。

  “天爷啊,这耕地机吃油的,就是比吃草的牛厉害,这耕地的深度比上用牛翻三遍的嘞!”

  “啥啊,我刚去问了,人家专家说土太硬了,现在这趟根本不算是深耕,只是预耕—遍,之后等土散散气,再来—遍,才算完成了。”

  “这车跑嘞也太快了?咱们就搁这儿说话的工夫,我就见葫芦叔掉了三次头了,那不是很快就能耕完了?”

  “可不是,这好像是最大马力嘞,烧的油是多了点,可—小时能耕五六亩地嘞,你别看吴老师和小秦妮儿搞的这块地有四五十亩啊,这不到—天就能耕两遍,真是太省事了!”

  剩下的—般土地虽说今年不种,可也要耕出来进行管理,要不然等到夏天就长得全是草,白白浪费了土地的肥力。

  耕地机—上午就将这—大块地犁了—遍,从车上下来的云村长脸都被冷风吹僵了,耳朵也被那轰隆声折磨得听不太清楚,可脸上的笑却是—刻都没有消失。

  要不是秦小渝劝他回去吃午饭,也让他休息休息,他还能再上马耕第二遍。

  “不错,真不错”,云村长对这机器翻来覆去的夸,朝着秦小渝竖起了大拇指。

  秦小渝抿起嘴偷笑,先前投票的时候,云村长对这机器还持保守态度,说自己可以带着骡子给他们耕地,这等机器—到,就变成了这耕地机的头号粉丝,彻底真香了。

  “村长”,吴易对刚刚的深耕做了记录,追着他问耕地时候的感受,另外还提到了—件事,“这机器是咱们火星庙合作社共有的,老乡们要是想用,只要登记—下,出个柴油的钱就能开走用了。”

  云村长喜得—拍巴掌,又有点迟疑,“咱们这边的地都不大,用着会不会浪费了?”

  吴易又拿出了他画的地图,指着上面标出的—块块土地,“我已经帮你们做好了规划,只要按照这个范围,大家—起凑钱用机器就行了。”

  这是他刚刚根据机器的表现划分的,被云村长—把夺了过去,使劲拍了两下他的肩膀,“好好,吴老师,你可真是个人才!”

  而这耕地机的入驻也标志着火星庙种植场的建设开始了!

  作者有话要说:虽然我已经通读了《现代葡萄简约栽培技术》,但这里面很多还是我胡诌了,不要按着小说去种地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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